生命诚可贵，爱情价更高。若为自由故，两者皆可抛。
这在夜叶的故乡是一首挺经典的诗，夜叶也曾为此感伤过，多么纯洁而高昂的志向啊。
后来夜叶才明白，所谓这种诗，无非只是哪里的某些人吃饱了撑了没事干写出来的。这种东西既解不了饿，也解不了渴。现实就是这么现实的东西，它会打破一切你对美好的追求，什么自由，尊严，爱情都见鬼去吧，命才是最重要的。
他也曾想做一个英雄，现实却让他连狗熊都没得做。为了活下去，他什么都做过，什么都放弃过。他看着曾对自己露出明媚笑容的少女流泪坐上贵族的马车，只因贵族看上了她的美貌，决定让她做自己的第22个情人。他看着给了他住所和食物的夫妇被人抓走然后被活活打死，只因为对贵族说了一句无礼的话。前面的他只是看着，因为他什么也做不到，他没有力量。后来一个男人收留了无处可去的他，给了他力量，他还拥有了很多友谊，但不久后战争就来了，他还是看着那个男人被无穷无尽的士兵包围，然后力战，最后力竭而死，而他的战友也一个个死去，他有了力量，却还是什么都没能做到。果然现实很无聊，不会因为你愤怒就让你爆发小宇宙，不会因为你悲伤就让悲剧消失。那就这样吧，只要我活下去就好，别的什么，不管就好，美好什么的，最初就不应该有这种幻想。
只是有的东西，不能舍弃，因为那是你唯一的希望，它知道你从哪儿来，也是唯一可以证明你是谁的东西，舍弃了，就等于扔掉了自己，那是自己的另一条命。而敢抢走我的命的人，都得死。
公主转身离开，夜叶抬头死死盯着那个背影，似乎要把那个身影深深印在脑子里。他用力掐了自己一下，用力之大，一股刺痛涌上心头。他默默站起身，弯腰捡起地上的金币，转身向王宫外走去。
出了王宫，拿回自己的武器，夜叶紧绷的心稍微松了一些。时间已过正午，即使如此，太阳的光也只是懒懒的照着，没有一点温度。找个地方坐坐吧。夜叶想。
穿过几条街道，再拐进一条暗巷。前面就是夜叶经常来的酒吧，这里的酒水相对粗糙，但价格也足够便宜，更重要的是，这里的老板是个情报贩子，他的座右铭是，“没有买不到的情报，如果买不到，只能说明你出的钱还不够多。”
“来一杯酒。”夜叶看了老板一眼，坐在了柜台的老地方。
“你的酒。”老板的速度很快。
“有什么免费的情报么？”夜叶边喝酒边问。
老板给了他个白眼，接着擦他的杯子，“没有。”
“是吗？”夜叶也不在意，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，递了过去，“我想问有关西泽尔的事。”
老板看也没看一眼就收到柜台里，接着擦他的杯子，“账簿？”
夜叶倒是不吃惊他知道账簿的事，事实上夜叶一直在好奇，有什么事是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不知道的。“对。”
“不够。”
“······”夜叶沉默了一会，心里已经想骂娘了，不够？你说的轻巧，那可是老子全部的积蓄，还好今天发了笔大财，不然钱就打水漂了，这个家伙一向是从不退款的。他从怀中又摸出两枚金币递了过去。
老板停住了擦杯子的动作，把杯子放在柜台上，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。“再加两个。”就像在说再来两张大饼一样轻松而惬意。
“······”夜叶怒了，把老子当冤大头宰是吧，4个金币，再加上我之前毕生的积蓄，足足4.45个金币，四舍五入就是4.5个金币，在四舍五入就是5个金币，再四舍五入就是10个金币，妈的，10个金币老子能买多少东西，节俭点足够老子过完下半辈子，现在你告诉我只够买个情报，你他妈怎么不去抢。
夜叶又递了两个金币过去。
老板把柜台抽屉打开，把金币扔进去，然后从里面翻了一下，摸出本旧书一样的东西递了过来，“账簿。”
“······”夜叶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无力感，“账簿怎么在你这儿？”他好奇地问。
“西泽尔离开王都时交给我的。”
“我靠你这个黑心商人，这明明是西泽尔让你保管的东西，你他妈居然给卖了，还他妈要了我10个金币。”
“不是10个金币，是4个金币和45个银币。”他好整以暇的说，“而且我判断如果是你的话，西泽尔应该也会同意的。”
夜叶突然有点烦躁，随手一翻账簿，“这是······”
“卡兰伯爵负责王室采购时的账簿，上面记载着他以次充好，虚报买价的事实。最重要的是”老板给自己刚擦好的杯子倒了一杯酒，酒香四溢。“因为他购买的缰绳不合格，直接导致前第一王子坠马身亡。虽然事后以马匹突然发疯为由盖了过去，但只要这本账簿被揭发出去，卡兰难逃一死，最好也就是撤爵流放。”
“······”
“怎么了？”
“那不是说拿到这本账簿就等于抓住了卡兰的命脉？”夜叶明白为什么一个伯爵会屈膝来当骑士团的团长了，这种定时炸弹放在外面保不定那天就炸了，死得还是他一家，“不过西泽尔是怎么得到的？”
“这是另一个情报。”
“免了。”夜叶可不想再次被宰了，“还有，有这么香的酒怎么不给客人来点。”
老板瞥了他一眼，似乎在说就你这种穷鬼也配喝这么高级的酒。
好，我忍了。夜叶一口喝光杯中的酒，起身准备离开。
“我不知道你想利用卡兰帮你做什么，但我提醒你小心一点。”老板的声音多了点提醒的意味。
夜叶心中一阵感动。妈的，世界上终于有你不知道的事了。
“不要小瞧任何一个有爵位的贵族，哪怕是最低级的男爵。”
“这种事，我早在三年前就知道了。”脑中突然闪过一段回忆。夜叶努力不让自己的思绪被往事扰乱，回忆什么的，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喜欢干。
“那就好。”
“那再见。”夜叶向酒馆外走去。
“等一下。”老板叫住了他。
“没事的。”夜叶回了个温暖的笑容。
“盛惠一个铜币，谢谢。”老板伸出双手。
“干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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